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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张祥硕」(变形计张祥硕)

在当时大家就交换书籍来看,所以当时我看的很多的书都是借来的。大家在私下里传着看。这些书已经不允许卖了。甚至是你公开地拿出来,都会被马上没收。我当时跟人借了一本书,《震撼世界的十三天》,讲匈牙利事件的。后来拿到了学校去看,让军代表看见了,马上没收。不但没收,还要追查这个书是从哪里来的。但是,就是因为是大家底下私传的书,所以看起来是格外地珍视,格外地认真。因为也就借给你一两个晚上,所以大家都是拼命地看。这种自学一个是相当的主动,二一个,它具有那种“秘传”的味道。它是处于一个隐蔽状态和公开状态之间的状态,所以这样呢,我觉得当时那种学习,是很多过来人都忘不了的。所以我看到很多我们那一代的人,后来在回忆以前的时候,往往都要讲到这一层。当年我们传的灰皮书、黄皮书,这些文艺的书,是怎么传的,我们看,是怎么看的,我们受了什么影响。我估计你们可能都听过这方面的。因为现在的一些政治人物,我们这一代的,他们回忆起他们的青年时期时,有时候也讲这些事情。我们那一代人自学,往往就是以这种方式开始的。

但是同时呢,我个人还有一个倾向,就是我对中国的东西也很喜欢。因为当时大家传的东西呢,一般说来是以西方的东西为主。当时所谓的黄皮书、灰皮书,都是翻译西方的。灰皮书是政论性质的,这里头有很多是不允许公开发表,但是对当时的我们很有益处,包括我当时办那个报纸,都是有时候看了灰皮书,比如德尔拉斯的《新阶级》之后,受到了启发,而后再表达出来。黄皮书呢,是文艺性的,很多也是不便于公开出版,是一些时兴的,比如说《麦田里的守望者》,现在当然是无所谓的,美国当时很早的一个启蒙小说。还有《在路上》,还有苏联的一些前卫的诗人、作家的一些作品。所以对我们当时来讲,都是非常的新鲜。尤其是我记得当时看《麦田守望者》时,简直就是目瞪口呆啊,我的天呐,那个书里头,那种青年人的反叛,它是对美国当时的中产阶级主导的文化的反叛。所以,当时我确实从这些东西里面吸取了很多很多东西。

但是我个人对中国的东西也是非常的喜欢,我也不断的在看。这个根可能是从我父亲呀,或者以前小时候受的影响有关。所以当时就读古文,尤其是诗词,还有一些文章。特别像《滕王阁序》、《岳阳楼记》这些,都背的很顺。这些东西我也很珍爱,很喜欢。然后看古典小说,包括《红楼梦》。前两天我在复旦大学还讲了。后来我到美国去留学的时候……那时候我都三十七岁了,才去美国。文化革命耽误我上大学,我28岁才上大学。大学毕业以后,我根本就不想再接着读什么研究生。当时我受道家影响,就想搞自然保护,就想到山里去,去当个守林人。后来又经历了不少事情,遇到了一些麻烦。最后,某种意义上是不得已,才去到美国留学的。到美国留学以后,这个我真正的学习,主要还是靠自学。因为当时我的英语能力,刚开始是很差的,尤其是听力。当然托福什么的都考了,也考过了。老师讲课,刚开始课上听懂的不多。当然后来是,慢慢地专业上的意思都懂了,但是我的特点就是,治学主要还是靠自己在底下读书。然后呢,因为我已经在研究生阶段了,老师一般都是要求交论文。我的美国同学他们都最怕写论文,他们最喜欢课堂考试。他就写一个答案,就可以交差了。而我就是喜欢写论文。写论文呢,它给我时间,我能够思考,能把我的潜力都表达出来。我在美国上学,先读硕士,后来读博士。我内人在这里,她都不让我多说,她老嫌我说多了哈哈。

敬之:现在的孩子们很需要听前辈治学经历。

张祥龙:是吧。(对夫人)你说吧,你提什么意见?

张老师夫人:第一,不要离题太远。第二,尽量简短。

张祥龙:好好,我马上结束。

柯小刚:师母是怕您累了。

张祥龙:哈哈哈哈,是。虽然一开始在美国很困难,但是我硕士的课程得的还是全A。当然,没有一门课是老师不给我最高分的。就是因为主要都是写论文。当然写论文说实话,也没什么可自豪的。因为我当时都37岁了,人家那些同班同学(年龄普遍很小),当然也有像我这么大的。人家美国无所谓的,读研究生人什么样的岁数的都有。有的老头还在那里当学生。但是毕竟还是年轻人居多。读博士阶段呢,也是很顺利吧,很快就读完了。基本上我的感觉就是,治学呢就我的体会,自学是非常重要的。当然跟老师学也很重要。我其中有一个环节没有讲,就是我真正开始去学哲学,其实是受贺麟先生影响的。贺麟先生是我的恩师。那是在文化革命中。刚刚我说的,我看的那些书,实际上没有解决我的最重要的,人生的意义的问题。虽然那些书很有启发,而且起到了铺垫的作用。到最后,还是要读哲学的书。而开始读哲学的书,是因为我有幸遇到贺麟先生。那是七十年代中期,文化革命进入了后期时,认识了他老人家,跟他读了几本哲学的书。尤其是第一本,就是斯宾诺莎的《伦理学》。这本书对我的启发特别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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